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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類型:外國詩詞-阿根廷詩歌_Argentina-美國詩歌_United_State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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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隆冬里
            有時我瞥見幾縷霧氣
            從染了污斑的雪地
            冉冉上升
            近看是肺呼吸時所染
            低身一嗅
            原來
            是冷冷的熊氣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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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我取出狼的肋骨
            削尖兩頭
            彎曲成鉤
            凍在鯨油里
            放到熊道上。
            誘餌己消失不見
            我跟蹤熊跡
            四處追尋
            直至發(fā)現(xiàn)第一道烏黑的血痕
            隱隱灑在地上。
            于是我開始
            奔跑,沿著道道血跡
            浪游世界。
            在地面裂口處
            我停下來張望,
            在他為越過一處薄冰
            伏著爬過的地方
            我趴下
            匍伏向前,手里緊握熊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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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第三天我饑腸轆轆,
            黃昏時我像早就料到的那樣
            對著一塊浸在血里的熊糞彎下了身
            遲疑了片刻,拾起來,
            塞進嘴里,吞了下去,
            站起身
            繼續(xù)向前奔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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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第七天,
            靠熊血維持生命的我,
            遠遠見他已仰面朝天,
            一個冒氣的龐然大物,
            稠密的皮毛在風(fēng)里微微拂動。
            我走過去
            盯視他那一對相距很近的小小的眼
            睛,
            驚愕的
            面孔耷拉在肩上,鼻翼
            張開,
            也許剛剛嗅到我的氣味時
            斷了氣。
            我先砍獵物的大腿,
            然后是猛吃猛喝,
            然后剝光他的皮,
            然后破開他的腹,爬到里面,
            然后在身后封嚴,擋住寒風(fēng),
            然后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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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然后夢見
            自己沉重地走在
            凍原上,
            體內(nèi)挨了兩刀,
            在身后濺出一條血路,
            濺出了一條血路,不管我朝哪邊走
            去,
            不管我這熊魂被拋向何處,
            不管我想跳哪種孤獨的舞,
            哪種笨重的跳躍,
            哪種疲憊的步伐,哪種無力的呻
            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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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直到有一天
            我跌跌撞撞地倒下一一一
            倒在我這
            想竭力克服嘔吐
            想消化滲入的血
            想磨碎和消化那塊骨頭
            的肚腹上,這時
            微風(fēng)吹過我的頭頂,吹走了
            吃過腥血和爛胃之后
            消化不良時嗝出來的臭氣
            和那種正常的可怕的熊味,
            吹過
            我伸出來的發(fā)痛舌頭
            是一支歌或一聲尖叫
            吹得我想要爬起來
            跳舞,然而我仍靜靜地躺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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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我想我是醒了。光亮
            重現(xiàn)在眼前,大雁
            又沿著它們的路線飛行。
            躺在雪下洞穴里的母熊,
            用舌頭舐順
            她那起疙瘩的臟毛,
            舐醒她那惺忪的睡眼。
            接著一只毛絨絨的腳
            笨拙地伸在我面前,
            接著哼了一聲,
            接著,
            接著,
            我在徘徊中
            度過余生:
            搞不清
            我賴以生存的那粘稠的液體、那腥
            臭的血以及詩歌
            到底是什么?
            張子清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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